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消失的火車

時間:05-22 10:45 閱讀:
  母親說,差不多在我兩三歲,剛學會措辭的時候,就能精確地說出從A鎮到B城兩點之間,乘坐火車顛末的每一個站名。也許你該驚奇,那般稚嫩的年齡,怎能記得清楚,沿途七八個小站的名稱呢。
  A鎮是我的家園,它坐落於淮北平原,是一個在輿圖上難以顯現的坐標。因為它的眇小,於是僅有一列火車願意停靠。於日落之前,捎載著行路之人,滿載著漸進的星輝,走向外面的世界。
  在交通未便、信息閉塞的上個世紀八十年月末,那列綠皮包裹的盒子,之於小鎮有著非凡的意義。它融進到各人的日常餬口,滲透到每小我私家的血脈裡。它是鎮子上很多青年外出求學、走出貧瘠的載體,是貨郎們向外謀生、互通有無的橋樑,更是孩子們學會認知,欣賞世界的窗口。即便它常常晚點,又不容辯白的擁擠,但卻照舊承載著每小我私家的空想,駛抵下一個渡口。也正是那一列遷徙的列車,橫亙在我的童年,包裹著我最初的影像。
  我會記得,通抵車站的,是一條崎嶇且又漫長的路。路的兩旁,是整齊分列的楊樹,似紀律的坐標,指引著來者,通向某個未知的地區。周圍是一望無際的莊稼和油菜地,順著鐵軌的偏向蜿蜒沒有止境。在田塍的分界限上,有很多低矮的墳頭,在蜂擁的油菜花海裡,若隱若現。行走在路上,冬日裡涼風如刀、虐雪似鹽,打在臉上,有針扎似的疼痛。
  幾多次,我趴在外婆佝僂的脊背上,聽著她的歌謠,跟著那雙裹布的小腳,步履蹣跚地行進。幾多次,我佇立在路的彼端,偷偷地目送著父親的背影,從日暮走向黑夜,消失在眼光所不及的處所。又有幾多次,我站在珵亮的鐵軌旁,朝著飛奔的火車,聲嘶力竭地飛躍叫囂;我理想著終有一天,本身將會長大,然後宏願壯志地哼唱著《水手》,完成著與小鎮的辭別,搭載著這輛駛過薄暮的火車,學會一小我私家獨自行走。這些閃爍的畫面,似針芒戳入皮膚,在回溯之際,有隱隱地痛癢。以至此刻,我依然會夢見,在日暮的深處,有一群少年,懷揣著手寫的輿圖,沿著那條聯貫的鐵軌,奮掉臂身地追趕。直到火車從視線消失,少年們被溝壑絆倒,迷失在黑夜裡。然後是一群無助地孩子,用袖口擦拭著涕淚,彼此依偎取暖。個中,年事最小的那一個,即是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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